随着除夕夜最后一声钟声结束，飞机落了地。

乘客纷纷下机。

作为乘务长的无忧将机舱全部巡查了一遍后，视线定在驾驶舱前。

犹豫了一会儿，她还是走了进去。

机长杨文昊正在做着例行检查。

无忧摩挲着右手无名指的戒指，下意识地去看杨文昊的左手，空空荡荡。

狭窄的驾驶舱让她苦涩的心更添了几分压抑。

“新年快乐。”无忧看着杨文昊的背影，轻声道。

杨文昊没转身，只有他那清冷的声音飘进她的耳中。

“我们离婚吧。”

无忧笑容一顿，弯起的嘴角僵住：“还有十天就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了。”

“有意义吗？”

杨文昊转过身，眼中的凉薄犹如冬夜里刺骨的寒风。

无忧脸上的笑意消失，心中一阵抽痛。

“过完这十天吧，我有强迫症。”她紧了紧戒指，语气低沉。

她想这话落在杨文昊耳中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她故意拖延。

杨文昊没说话，拿起帽子似要离开。

无忧抿抿唇，转移话题：“今天除夕，妈说让我们回去吃饭。”

“有事，你先去。”

杨文昊的回答好像早有准备，说完，快步而去。

无忧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，仰头深吸了口气，平缓心里阵阵疼痛后去往休息室，换下空姐服。

才走出机场她就看见不远处的杨文昊。

只见，他将大衣披在身边一个人身上，而后打开车门，让那人坐了进去，他再坐进车里。

无忧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轿车，喉间跟堵了棉花一样难受。

她忍不住想，杨文昊离婚是因为不爱她吗？

思来想去，她觉得两样都有，只能苦笑一下后拦了辆出租车去谢家。

谢宅。

无忧才进门，就听谢父问：“大过年的，阿应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？”

无忧瞳眸一暗，想到出机场看到的那一幕，干笑解释：“他临时有点事，晚一点来。”

然而，饭都吃完了，杨文昊还没回来。

谢父和谢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。

谢母睨了无忧一眼：“明明飞的是同一个航班，每次过年都凑不到一块儿，这哪像夫妻。”

无忧没有回话，喉间的苦涩越发浓郁。

三年的春节都是这样过，但这次却让她更觉痛苦。

又过了一个小赵，杨文昊才回来，但也就是小坐片刻，给了父母红包后就和无忧离开了。

回到家，杨文昊脱下大衣随意地扔在沙发上。

空气中一丝淡淡的香水味，让无忧的眸色黯淡无光。

她什么都没说，只是顺手将衣服放进洗衣机。

杨文昊坐了下来，抬眼看她：“财产分割的事你不用担心，离公司近的那套公寓分给你，你住着上下班也方便。”

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
上下班方便？

无忧觉得他这贴心更像是一把利刃在她心口上划了一道口子。

她扫了一眼这才装修完不久的新房，哑声问：“这房子是你在年初的时候突然买的，那个时候你就想和我离婚了吗？”

杨文昊眯了眯那双浸满寒霜的眸子，冷冷地吐出个字：“是。”

第二章 订婚

客厅一片寂静。

无忧吞咽了一下，像是吞下所有难以忍受的情绪：“知道了。”

她转身走进浴室，轻轻关上门，阻隔了杨文昊的视线。

随后打开水龙头，伴随着淅沥沥的水声，慢慢红了眼。

她一直知道杨文昊不爱她，只是没想到，他们的婚姻突然要结束在这个春节里。

心里的苦涩委屈像是一下子膨胀，压得无忧喘不过气，眼泪不住地流了下来。

她捂着嘴缓缓蹲下身，颤着双肩抽泣着。

这一夜，无忧没有睡。

天色未亮，她听着隔壁房间杨文昊离开的脚步声。

当初，他说是为了做机外检查，所以走的早。

现在，无忧才知道，他只是不想自己和他一同出现在机场，引起误会。

三年来，机场同事都不知道他们是夫妻。

等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很久，无忧才洗漱去公司。

开完会后和同事一道去机场。

机舱室。

无忧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，脑海中尽是昨夜杨文昊说的话。

突然，别在胸前衣服上的“乘务长”牌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扯了一下。

“别把那些心思带到工作上来。”

一身制服的杨文昊威严又无情，语气像是在提醒，又像是在讽刺。

无忧回过神：“我知道。”

杨文昊复杂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才进驾驶舱。

见他离开，一边的空姐偏头压低声音对无忧道：“机长这么不苟言笑，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收了他啊。”

无忧没有搭话。

杨文昊的笑她见过，只是那个笑不是给她，而是给了那个上他车的人。

飞机即将起飞，无忧坐在对讲机前，熟练的念着广播词。

“女士们，先生们：欢迎您乘坐国安航空公司CZ623次航班……我是本次航班的乘务长无忧，我将协同机上15名乘务员竭诚为您提供周到的服务。”

念完后，无忧去查看舱内行李架。

结果正巧撞上准备去巡视的杨文昊。

无忧露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后，往旁边让了个空隙。

杨文昊蹙了下眉：“还有九天。”

脸上的笑容顿赵凝固，无忧扯了扯嘴角：“看来机长觉得这几天很痛苦。”

杨文昊冷嗤一声：“三年都熬过去了，不差这几天。”

无忧心一窒，看着他离开。

休息室的空姐奇怪地看着无忧：“念姐，你和机长说什么呢？什么九天三年的？”

无忧收起情绪，讪讪道：“没什么，说了两句年假的事。”

说完，她坐在一旁看书。

机舱没什么事，几个空姐就开始闲聊，不知怎么扯到了杨文昊身上。

其中一人说：“我昨天看到机长和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在一起，不知道是不是他女朋友。”

无忧听到此话，拿着书的手不觉一抖。

这赵，杨文昊巡视回来。

有空姐壮起胆子问了句：“机长，昨天那个很漂亮的女人是你女朋友吗？”

杨文昊不语，目光瞥向一直低着头的无忧。

无忧紧紧攥着书本，看似认真的模样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。

她在等杨文昊回答。

然而杨文昊没有说话，空姐们视为默认。

“机长结婚的赵候一定要请我们喝喜酒啊！”

这句起哄的话让无忧手一颤，她恨不得马上逃离这让她压抑到难以呼吸的地方。

“滴——”

呼叫空乘的铃声让无忧觉得这是上天可怜她，她立刻站起来往外走。

却不小心撞到还没离开的杨文昊。

杨文昊扶了她一把，看她站稳才撒了手。

无忧有些尴尬：“谢谢。”

无意间，她瞥见杨文昊的左手。

一枚她从未见过的戒指，不知何时戴在他那代表订婚的中指上。

第三章 未婚妻

航班来回几个小时，无忧脑中一直想着杨文昊的戒指。

下机时，杨文昊径直从她身边走过，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。

无忧压下心底酸涩，准备去换衣服。

这时，一个地勤人员突然跑了过来：“无忧，有个老太太跑到咨询处一直叫你名字，现在在休息室。”

无忧一惊。

难道是妈？可她不是在婶婶家吗？怎么一个人跑机场来了？

顾不得多想，她立刻跑去休息室。

休息室。

无忧一进去就发现杨文昊也在。

距他几步之遥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太。

杨文昊看了一眼面前身形佝偻，眼神呆滞的老人。

而后看向无忧，薄唇微张，语气带着怀疑：“她是你妈？”

无忧抿唇点头，解释：“我妈生我晚。”

她从来没有跟杨文昊说过她家的事，他也不关心，更不会问。

杨文昊让了几步，看着无忧蹲在赵母面前轻声说话，目色幽深。

突然，赵母将手中装着热水的杯子狠狠砸在无忧身上，一把推倒她：“白养你了，全都不管我，你是不是嫌我老了？！